biquge.xin弗里德里希丢下几位男爵后,继续他的巡视。
随后又发现了两处漏洞,将负责监督的骑士训斥一番、扣除了相应的日薪后,他返回了营地中间,开始处置其他事务。
他先是派人前往庄园,按照全军人数,从粮仓调拨了相应的粮食。
十时二刻左右,辎重队赶着牛车姗姗来迟。
车辆被引导至营地内的指定区域停下、固定,再将牛卸下轭套。只是暂时驻扎,车上的大部分物品都不会卸下,已被随时准备转移。
随行的农夫也加入了营地的建造。他们接替了疲惫的士兵,继续挖掘壕沟。
上午十一时,后卫队和侧翼部队也一同抵达。让他满意的是,上午的行程没有一人掉队。
到了正午十二时,临时营地终于建造完毕。
一道深四尺,宽五尺的壕沟环绕四周。壕沟外侧则是尖头木桩,内侧是用挖出泥土垒砌的土墙,土墙后是一排木质栅栏。
四座营门都安排了士兵站岗,所有部队逐一退入营地,各自开始搭建军帐。
围绕着十字主干道,所有军帐都建在指定位置上。
军团士兵的军帐样式、大小统一,而封臣侍从、农兵的则稍显杂乱。
战马与挽牛被牵到河边饮水,随后系在临时设立的拴马桩上。农夫开始烧水,给牲畜准备浸湿的草料和煮熟的豆料。
营地内,如同早晨一般,每队选出一人开始生火做饭。吃的依然是腌肉蔬菜炖麦糊。
吃过饭后,会有一小段休息时间。士兵会在军帐内躺下,缓解行军疲劳。
但弗里德里希已下过军令,行军途中、临时扎营期间,要随时准备战斗,没有命令不得脱下盔甲。
头盔可以摘下,但必须放在伸手就能拿起的地方。
下午二时,营地内的安置已经基本处理妥当。
弗里德里希派出农夫架着空车去周边收割青草,骑士与骑兵也骑着各自马匹,在营地周边一边放牧,一边放哨。
营地内,剩余士兵开始训练阵型。
弗里德里希骑在马上,高声喊道:“前进时,脚步要统一,要让所有人成为一个整体,敌人就很难突破。
“后退时,必须听从号令,保持阵型缓步后退,决不允许转头就跑。
“记住!现在训练的每一个动作,将来都可能救下你们的性命!”
……
下午五时左右,训练结束。
营地内,各个火塘陆续升起炊烟,列兵比尔也开始自己的工作。
依旧是早上那些食物,只是多了一道新鲜野菜,是农夫们下午收割青草时顺手摘得。
这种野菜在田野里常见的很。前几年他还没加入军团,在自家地里干活时,常到野外摘些,带回去当做食物,父亲总会夸他两句。
想到父亲,别人的眼神黯淡下来,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夸奖了。
正当他愣神时,身旁的队友用胳膊轻轻顶了他一下。“比尔,发什么呆呢?麦糊就要沾底了。”
他猛地回过神来,应了一声:“哦……没什么。”赶忙拿起长柄木勺,在罐里搅拌起来。
这时,什长从粮车上搬下一小桶麦酒,拔开桶塞,凑近闻了闻:
“嗯,是今年新酿的。都把你们水囊里剩的水喝干净了,每人灌一囊麦酒。”
说着,让一名士兵帮忙抬起木桶,挨个给每人灌了满满一水囊。
“都给我悠着点喝,别一口气灌完了。明天赶路时喝上两口,就没那么累了。
“谁要是喝醉了耽误事,百夫长饶不了我,回头我可饶不了你们。”
在众人的交谈声、碗勺的碰撞声中,他们享用了今天最踏实的一餐。
吃完晚餐,将陶罐涮洗干净。比尔往罐里加了些清水,想趁着柴火还没烧完煮点开水,等凉了装进另一个水囊里,留着明天路上喝。
这同样是军团长要求的,他说野外的河水里有许多看不见的小虫子,直接喝生水容易得病。
虽然不是很理解,但是大多数人都照做了,毕竟也花不了多少功夫,而且军团长怎么会骗他们呢。
傍晚六时,营地的日常杂务基本完成。
太阳开始落山,影子拉得老长。士兵们终于有了些属于自己的时间。
比尔看到什长取出一个粗麻布袋,里面装着半袋沙子,接着他脱下自己的锁子甲塞进沙袋里,然后双手握住袋口,开始用力地摇晃沙袋。
比尔刚加入队伍的时候,就很好奇,可他一直没敢问。直到后来和什长熟了,他才开口问,每天这么做是为什么。
什长告诉他,沙粒会在铁环之间摩擦,就像砂纸一样带走污垢和锈迹。
不过他的锁子甲穿在里面,没什么污渍和锈迹,不用摇一刻钟,一会儿就够了。
然后他会拿一块沾了油的破布,仔细擦拭每一个锁环,这是防止生锈。
做这活的时候,什长总是很认真,他也常和自己几个说,‘平时不爱惜武器盔甲,上了战场它们也不会保护你们。’
比尔看了一会,就开始打理自己的装备,他抽出腰间的配剑。
虽然今天没有拔出过,可他依然用湿布小心擦拭,然后从什长的沙袋里捞起一把细沙,用湿布裹着轻轻擦过剑身——没有锈迹,用不上磨刀石。
这活其实并不难,只是每天做一遍有些枯燥,不过比尔从小就照顾弟弟妹妹,他很有耐心。
什长夸过他很多次,说他将来至少能当上伍长。每次他听了,就会更有动力做这些。
这可是伍长啊,光是每年的军饷就有一千两百海勒,家里十五亩地一年的总收入也就这么多。而且军团还供应伙食、发放军服。
将剑插回鞘中,比尔接着拿出其他武器,挨个检查保养。
周围的士兵大多做着同样的事情:各自检查武器、保养装备,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,没有人不重视。
还有人在缝补行军路上被树枝勾破的衣物;有人用石头和小树枝做棋子,在地上画出各自,玩着一种名为“五子棋”的小玩意。
晚上七时,夜幕降临。
熄火的号角还没响起,但有许多人开始为就寝做准备。
比尔从车上拿下毡毯,解开抖了抖,把它铺在地上,整理平整。
然后回到篝火旁,这是一天中难得的社交时间,气氛也变得轻松。
几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闲聊起来:有人吹嘘自己在村子里的风流韵事,说自己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;
有人说起了从吟游诗人那听来故事,某位法国国王如何的懦弱、军队如何不堪一击,还没打到首都就投降了……;
晚上八时,熄火的号角响起。
士兵们将篝火熄灭,返回军帐准备休息。
比尔摘下头盔放在右手边,把罩袍脱下来叠成一团,这样垫在脑袋后面会舒服些。
他躺在床上,感受着营地逐渐安静下来,只剩下巡逻队的脚步声,以及远处马匹偶尔的响鼻声,还有队友呼噜声。
慢慢的,他的意识开始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