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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> 历史军事 > 有头脑的路易十六

   biquge.xin1790年8月初的盛夏雨林依然燥热,把马罗尼河沿岸的红土烤得发烫,新翻的红土气息取代了往日的潮湿腐味。

  那是部落开垦荒地的味道,取代了往日雨林深处的潮湿腐味。

  瓦基部落的玉米地边,六个赤膊汉子正弯腰推着铁犁,木犁头被随意扔在营地角落的草丛里,犁尖上的裂痕还沾着去年的老泥。“这铁家伙就是不一样!”

  负责耕作的族人托尼奥摸着犁刃上的卷边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以前十个人刨三天的地,现在两个铁犁一天就翻完了,剩下的时间还能去河边淘金。”

  不远处,法国的农民蹲在地上,用树枝在红土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轮作示意图,嘴里蹦着生硬的土著词汇:“玉米……收完……种木薯……土地……不饿。”他们在法国都是最低层的人民,现在变成了路易十六口中的专家,十分享受这种好为人师和被追捧的感觉。

  他身后跟着三个瓦基部落的年轻人,不管说什么听不听得懂,歪歪扭扭地抄着“轮作”“施肥”的法语发音,偶尔还会画个小玉米图案做标记。

  这种手把手的教学,正在法国圭亚那内陆的部落间发生,自从约瑟夫・卡洪酋长用两百克金砂从卡宴城换回第一批铁农具,周边的部落首领就陆续带着族人往卡宴跑,有的买铁锹猎刀,有的甚至干脆派人留在城里,做免费的学徒,跟着工匠学打铁、学盖房。

  阿拉瓦克部落人的变化更为显著,卡鲁阿酋长将换来的十支燧发枪架在营地入口,本来还想再搞上几门大炮,但可惜要价太高了。

  他摩挲着枪托,跟身边的部落勇士嘀咕,“昨天去卡宴问过,法国商人说要按等重的黄金换,咱们淘一年的金砂,也未必够一门炮的分量,还要继续努力啊。”

  勇士们听了都笑,却没人觉得这想法荒唐,有了燧发枪,他们就可以赶走了偷猎的探险家了,若是有大炮,以后就再也不用怕殖民者了。

 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同样是殖民者的法国人,禁止对他们出售,大炮可是能用来攻破卡宴城的,面对现在表现的十分友好的法国人,他们现在淘金到死都会是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没能换门大炮。

  年轻战士们不再用石矛练习刺杀,而是跟着法国士兵学习瞄准。

  营地中央的新屋刚搭好屋顶,法国工匠用红土混合棕榈纤维制成的夯土墙,比传统茅草屋坚固多了,屋檐下还保留了部落祭祀用的图腾木雕,也让大部分人松了口气。

  这种文化交融的场景正在法国圭亚那内陆蔓延,内陆的雨林地区,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,部落居民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,开垦荒地,种植作物,狩猎捕鱼。

  等到他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显著改善,随之而来对法国文化的认同感也会日益增强。

  殖民地政府组织了一些法国士兵和工匠,深入部落,与部落居民进行交流。

  他们向部落居民展示了法国的文化和技术,例如如何使用新的农具,如何建造更坚固的房屋,如何治疗疾病,他们还破天荒的向部落居民学习他们的语言和文化,以示尊重。

  但疑虑并未完全消散,历史的伤疤,没那么容易愈合。

  加勒比族的一个营地篝火旁,争论仍在继续。年轻战士托姆挥舞着铁斧,斧刃劈开木柴的脆响盖过了虫鸣:“上周用半袋金砂换了二十斤盐,够整个部落吃三个月!埃德蒙先生说矿脉收益我们得五成,比荷兰人给的一口吃的强百倍,还不用担心被骗走后贩卖!”

  他的同伴们纷纷举起新换来的铁锹、铁铲,月光下铲面泛着银光。

  “你们忘了我们为什么躲到这上游河谷吗?”老祭司玛塔卡突然用骨杖戳了戳地面。

  “那时候我们的先辈住在卡宴河下游的平原,100年前,法国人来了,抢我们的猎场,烧我们的茅屋,我们才逃到这深山里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如枯木,每一个字都裹着历史的灰尘,“白人的心就像雨林里的沼泽,看着平静,踩进去就会陷到脖子。”

  他的声音里满是沧桑,“我们不能再信他们的话,十年前,他们骗我们说‘一起种甘蔗’,最后却把我们的女人卖到巴巴多斯!”

  “你们忘了玛莎姐妹吗?”看着对他话语沉默的族人,他的声音沙哑如枯木,“她们跟着白人种甘蔗,最后被塞进运奴船,再也没回来。这些铁工具是蔗糖,但里面裹着的还是锁链。”

  他指着营地外新搭的瞭望塔,那是法国士兵教他们盖的,木头还泛着新绿,“你们以为这塔是帮我们防荷兰人的?错了!白人是想让我们帮他们看守矿场,等矿挖完了,我们就是下一批被塞进运奴船的人!这些铁工具,看着是好处,其实是裹着蔗糖的锁链!”

  马库斯酋长坐在篝火旁,手里摩挲着路易十六送的铜制烟管,那是上次在总督府,路易十六亲手给他的,烟管上刻着加勒比族的图腾。

  他见过卡宴城的繁华和先进的蒸汽机,巨大的铁轮转动时不费一兵一卒,以及……舒适的屋子,他想起路易十六说的话:“我知道你们受过伤,但我想让你们看看,不是所有法国人都想抢你们的东西。”

  马库斯酋长站起身,把铜烟管按在篝火边的岩石上敲了一下:“契约已经签署了,现在全圭亚那的部落都知道。如果我们先违约,不仅会被白人笑话,还会被祖先唾弃,以后再也没有部落愿意跟我们合作,我们就真的只能困在这河谷里,等着饿死或者被捕杀。”

  老祭司叹口气没说什么,依旧摇摇头,他知道马库斯说得对,只是十年前的惨状、百年前的迁徙,像两根刺扎在心里,拔不出来。

  第二日,托姆和伙伴们继续带着铁斧进山砍柴,归来时不仅扛着木柴,还带回了两只野鹿。新工具让他们有更多时间狩猎,营地的篝火旁又飘起了烤肉的香气。

  玛塔卡祭司坐在角落,看着孩子们争抢猪骨,依旧继续叹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