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iquge.xin林枫回到自己诊室,窗外已是华灯初上。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连续的高强度诊疗和耗费心神的“气”针,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。
林枫才练习药王养生功没多久,就算药王功再神奇,也有限。
林家先祖的传承,正在一点点改变着林枫,也通过他,影响着周围的人。
手机震动,是刘清新的信息,约他周末去郊外新开的农家乐放松一下,说孙虎和赵强也去。
林枫想了想,回了个“好”。
他也确实需要暂时脱离这消毒水弥漫的环境,喘口气。
次日清晨,住院部病房区。
林枫一身白大褂,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,进行例行查房。
身后跟着实习生周杰、赵石勇、王晓娜三人。
在一张病床前,林枫停下脚步。
床上是一位术后尚在恢复期的老年患者。
林枫拿起床尾的病历夹,快速浏览了一下,然后看向周杰。
“周杰,3床患者,术后第三天。你来看一下他的引流液颜色和量,告诉我你的判断,以及接下来需要重点关注什么。”
周杰立刻上前,小心翼翼地查看引流袋,额头微微见汗,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:“林老师,引流液呈淡血性,量较昨日减少约三分之一。颜色变浅是好转迹象,但需要警惕引流突然减少是否意味着堵塞……重点关注体温、腹部体征,预防腹腔感染,同时确保引流管通畅。”
林枫微微点头,不置可否,目光转向赵石勇:“赵石勇,如果他出现你刚才听到的‘引流突然减少’,伴随体温轻度升高,你第一步会做什么?”
赵石勇愣了一下,显然在紧张地组织语言:“呃……先、先评估患者整体情况,然后……检查引流管是否受压、扭曲?”
“王晓娜,”林枫看向团队里唯一的女生,“补充。”
王晓娜迅速接口,语速清晰:“除了物理检查引流管,我会立刻汇报上级医生或值班医生,同时申请床旁超声排查有无积液可能,并复查血常规和降钙素原,评估感染指标。”
“很好。”林枫终于给出了明确的肯定,“临床情况瞬息万变,观察要细,思路要清,行动要快,但决策需有据。周杰的判断基础正确,但忽略了动态变化和应急预案。赵石勇,你的反应慢了半拍,临床没有‘呃’的时间。王晓娜的补充很到位,团队协作就是需要这样查漏补缺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三位实习生,“记住,你们面对的不仅是疾病,更是活生生的人。每一个决策,都关乎他们的安危。严谨,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。”
林枫的话语如同重锤,敲打在三位实习生心上,也让他们对“医生”二字的重量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林枫还没结束查房,急诊科便迎来了一位让所有人心情瞬间沉重的病人。
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,尖锐刺耳,仿佛死神的预警。
平车碾过走廊的光洁地面,发出急促的滚动声,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,打破了急诊科清晨的相对宁静。
病人是一个名叫李小雨的小女孩,年仅十二岁。因为一次考试不理想,在极端的沮丧和冲动之下,她竟然服下了剧毒农药——百草枯。
当平车被飞速推入抢救室时,小雨的意识尚且清醒。
她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失去了血色,那双本应清澈灵动的眼睛里,此刻盈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深深的后悔,泪水无声地滑落,浸湿了鬓角。
她在院外已经接受了初步的洗胃处理,但所有人都明白,对于百草枯而言,这仅仅是杯水车薪。
李小雨的父母踉跄着跟在平车旁。
李母头发凌乱,脸上泪痕交错,几乎无法站稳,几次想要扑到女儿身上,又被医护人员拦住。
“医生,救救我女儿,求求你们了,她才十二岁啊……她不懂事,她知道错了……”
哀求声凄厉无助,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。
李父则强忍着如山崩般的悲痛,眼眶通红得像要滴出血来,一双手死死攥着平车的栏杆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,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“死亡之水”——所有急诊科医护人员心中都沉甸甸地压着这三个字。
它给予你足够的时间去后悔,品尝恐惧的滋味,却吝啬得不给予任何活命的机会。
它造成的肺部不可逆纤维化,最终让患者在清醒的状态下,因呼吸衰竭而痛苦地走向生命的终点。
何尚生主任脸色凝重,他亲自指挥抢救:“立刻安排再次彻底洗胃!导泻!准备血液灌流!建立静脉通道,监护生命体征!快!动作快!”
整个急诊科的气氛瞬间绷紧,医护人员脚步匆匆,各项抢救措施争分夺秒地展开。
林枫站在抢救室外,眉头紧锁。
百草枯,在现代医学领域,几乎是“绝症”的代名词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到”小女孩生机正在被一股霸道的“秽毒”之气迅速侵蚀,尤其是肺腑所在区域,气机已现枯败之象。
药王传承中虽有“解毒”、“扶正”之法,但面对如此烈性、已知几乎无解的剧毒,他能做的也极其有限。
或许,只能尝试用针灸和药力,尽可能延缓毒素对脏腑的侵蚀,为可能的奇迹争取一丝渺茫的机会。
同时减轻孩子的痛苦。
但这需要极其谨慎的辨证和操作。
“妈妈……我错了……我不该喝那个药……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……”
李小雨的声音气若游丝,却像一把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在每个听见的人心上。
“乖,没事的,会好起来的,医生叔叔阿姨都在帮你……你会好的,一定会好的……”
李母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,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,却拼命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试图给予女儿一丝安慰。
李小雨父亲再也忍不住,猛地别过脸去,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,无声的泪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。